新疆北部阿尔泰山靠近哈萨克斯坦、俄罗斯、蒙古国边境的喀纳斯一带,在秋天里是个美不胜收的地方。这里险峻的冰川孕育了喀纳斯的各种水系,造就了雄伟山岗上苍劲的西伯利亚冷杉、千百年来一直静默耸立的塔形云杉,造就了在奔腾流长的喀纳斯河畔,深入林区的弯曲盘旋公路两旁,那些漫山遍野挺拔秀丽的白桦林。
当我们驱车进入景区,那些被秋色染红的高高白桦树林会随风哗哗响动,如流动的音乐华彩的乐章扑面而来;当我们停车步入景点,拿起手机随手拍拍,多象是绝美的油画作品,或象极了的一幅幅俄罗斯乡野的风景名画。
喀纳斯河
月亮湾
卧龙湾 因河中小岛象一霸王恐龙而得名。
神仙湾
我们是今年九月初来到喀纳斯,就住在景区里边的图瓦村落。
喀纳斯景区是个五A级景区,当地人说,景区是直属阿勒泰地区管辖,这里的布尔津县是管不了的。就阿勒泰地区而言,第一人口族群是当地的哈萨克,其次是当地的汉人,还有维吾尔、回、蒙古等36个少数民族。但就景区内的原住民而言,则主要是哈萨克人与蒙古族人即图瓦人为主。
一、客栈里的老板娘
这是我们无意拍下来,我们所住客栈的老板娘。
老板娘是汉人。我问她,是疆二代吗,她说是,原先在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出生长大。至于其父母辈是兵团的还是支边的汉人,就不方便再细问。
由于这里的早晚温差很大,9月初的喀纳斯夜里已经很冷。老板娘正忙着为她经营的民宿客房燃烧小锅炉供暖。她熟练地打开锅炉小门,麻利地往里边添加煤块,炉膛里是欢快跳跃的熊熊火焰,在一旁的我也闻到了久违了的煤块燃烧发出的气味。老板娘满意地关上小铁门,伸下腰又看看前面住客栈的几个客人,然后再往远处眺望她熟悉亲切的景致,她似乎很享受这里整天忙里忙外的生活。
在喀纳斯的住处。
小锅炉
此时应是北京时间下午8点多接近9点吧。夕阳已把这里的草垛、木屋,再远处的山坡、树林,包括这院落中的老板娘都染上一抹金黄。老板娘看过去是50上下年纪,找了个老公是陕西的,两人共同经营这里的两处客栈共十几间的客房。
她很热情,我们下午晚些时候到达客栈。她会建议我们抓紧傍晚时间去喀纳斯河边走走,先感受下,第二天要安排去参观那著名的三个湾和其他景点如鸭泽湖什么的。第三天上午要争取去景区制高点叫观鱼台的俯瞰喀纳斯全景。几公里的路程可坐车或骑马过去,到了山脚虽然要走一千多级台阶,但还是值得,她说,很多柱着拐、腿脚不方便的人,都在努力登顶呢,这样,你们就可按计划下午退房去禾木了。
观鱼台俯瞰喀纳斯湖。
从住处骑马到观鱼台山脚下280元。骑马拍照5元人民币。
她说,每天这么做事也不累,自己选择做客栈就不会想要孩子了。我故做一本正经态问她,喀纳斯这么多做民宿的都不能同时要个孩子什么的?她笑了,说,这只是她自己的选择而已,喜欢呗——指的是做客栈。
在喀纳斯景区,住在景区外的贾登峪和住在景区内,包括住在景区内的禾木村,白哈马村,价格相差很多。就看游客自己的选择了。我们是提前一个月就在网上预订了两天的房间,客房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人民币900多元。吃的就更贵,一公斤羊肉180元,青菜也特不便宜。所以有的人就干脆住到县城布尔津,第二天坐长途汽车往贾登峪景区售票中心跑。不少人就住在贾登峪售票中心附近。我们向老板娘抱怨这里的东西太贵,她的眼睛就看到其它地方,说了一句,这里都这样,就不再言语——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那天中午我们吃过手抓羊肉,晚上就点了一盘青菜下饭。这是当地的时令蔬菜,放了一点蒜头、辣椒,计48元人民币。我就被安排坐在客栈食堂边角上的一个小矮桌上,扒拉着米饭对着桌面唯一的一小盘下饭青菜,吃着吃着,突然有了一种在大户人家当差正吃着下人饭的感觉,哈哈。
老板娘说,这里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始纷纷扬扬地下雪。10月份后就渐渐没什么游客,要等第二年夏天才有人来。她们夫妻二人一年也就是经营三四个月时间,其他人也一样。大部分时间,她们是要回到乌鲁木齐居住,至于在城市里她们夫妻搞什么营生,就不便再问下去。
二、喀纳斯小学生和他们的爹
我们是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多,在景区内的小车站等摆渡车去景点,这里的原住民不多,所有的小孩搭顺路车上学都可免费。首先是四个小女孩并排坐在一起侯车,每个人都吃着一根同样式的冰棒,津津有味的,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小女生的悄悄话,说的是她们本民族的语言吧,我们听不懂。其中的一位小女孩头发金黄卷曲,皮肤特白,我们就忍不住问她是不是俄罗斯族的。立即有旁边的两个小女孩大声抢答:我们都是蒙古族。——还是很流利的普通话。
喀纳斯景区里有一所“喀纳斯小学”。全校学生60多人,老师20多人。一到六年级都有学生就读。蒙古族小女孩说,他们下午的上学时间是新疆时间下午两点,也就是北京时间下午四点。问她们为何没带书包,说是中午就留在学校了。看到我们大人问这问那的,她们可能有点不好意思了,互相看了一眼,忽地就一下子跑往前面的车站方向。
接下来的是四个小男生从远处打打闹闹地来到这个小站。一看脸就是哈萨克族的了。喀纳斯这个地方属高寒地带,学生每年的寒假跟暑假一样,都是两个月。问他们寒假玩什么?“滑雪啊”。小男孩扬起下巴朝着前方的山岰示意我们。
可以想像,在冰雪覆盖的喀纳斯河畔,一群快乐的哈萨克小男孩,在冰天雪地险峻山坡上大声呼喊,做出各种各样难度的滑雪动作,如勇敢的小山鹰在大山里迎着风雪飞翔。这里是他们的自由王国。
问他们小学毕业后要去哪里读书,“布尔津啊”,也是标准的普通话。这几个小男生也是不带书包,手上只随意拿着一个塑料袋,里边装着一两本课本,晃来晃去,快四点了,他们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看来是没什么课业压力。
这是那天清晨,我们一早跑到住处附近的喀纳斯河边,躲在白桦林里私下拍摄的。骑马的哈萨克牧民一个人从山坡那边纵马缓缓而来,到了这河边可能心情一下子大好吧。他手执马鞭在一边不断地转出大圈子,一边大声地唱着什么,有点高远,又不是蒙古人辽阔的长调什么的。旷野周围没其他人,太阳还未露面,河面上是一层薄雾飘荡,喀纳斯河照料样奔腾喧哗,这哈萨克人稍稍夹了下他的坐骑,那马就轻捷地向远方小步快跑了。
看来,这里的哈萨克牧民是不会有升职加薪或学区房之类苦恼的,也不可能患上抑郁症。
当旅游越来越成为更多国人的一种生活方式构成时,祖祖辈辈居住在这大山里的哈萨克牧民和这里的蒙古族图瓦人,他们所在的壮美山川升值了,这当然也给他们带来的不小的财富。据说,喀纳斯景区,包括禾木村、白哈马村的一大片一大片客栈民宿,都是在当地原住民的宅基地上建起的。这些哈萨克人和图瓦人身上是游牧民族的基因,他们大都不会经营,绝大部分简陋的小木屋是租给外来人经营。就靠着这些客栈民宿,当地原住民每户每年都可收得租金几十万元人民币不等。客栈民宿的老板说,布尔津城里的房子都被他们这些牧民买买买,很贵啦。
突然想起了一个养羊的小故事。这是在一个小山坡上的对话。说是一个人努力养羊,另一人问,为何这般。回答说,把羊养大卖了再买小羊,慢慢就有一群羊。再问,然后呢。答,养羊攒钱、娶妻、生子。再问,然后呢。再答,把孩子养大。再再问,然后呢?答曰:孩子长大后也养羊啊。
很可惜,我们没有把偶遇的这些天性可爱的喀纳斯小学的男女生拍照下来。他们象这里每天在客栈民宿附近一带低空盘旋飞翔的一群群鸟雀,忽啦啦飞来停泊在小站上,忽啦啦又飞得无影无踪。他们中有多少人小学毕业后会离开大山去布尔津读中学,又有多少人会从布尔津毕业到乌鲁木齐或到国内其它一线二线城市读大学,还有多少人会走出国门到外面的世界去就读就业?
其实一个人青少年时代的追求,无非是要进入上一个或上几个社会阶层而已,换个视角也就是在追求一种新的不同于自己原有的生活方式。实际的情况是,大多数人其平生努力的结果往往是不出他爹的阶层,还是在“养羊”而已。这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应有之义。
喀纳斯有峻美的山川、河流、丛林,是这里哈萨克族、图瓦族男女少年的乐土,就大多数人而言,他们会选择离开或离得开这种千百年来形成的生活方式吗?
禾木观景台俯瞰禾木村,禾木河。
三、流油的克拉玛依
克拉玛依在疆外的名气比起喀纳斯大多了。五十年代起有一首著名的“克拉玛依之歌”传唱不衰:“当年我赶着马群寻找草地---茫茫的戈壁象无边的火海----今年我又赶着马群经过这里---密密的油井和无边的工地----” ,歌颂的就是这个新中国建立的石油城。
去克拉玛依途中。
百口泉小站。
其实中国真正的石油工业摇篮是甘肃酒泉的玉门油矿。玉门油矿开发于1939年,其生产的油品为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作出了特殊贡献。至1959年,玉门生产的原油还占全国的一半以上。并为全国输送了大量的人才、经验、技术,如大庆油田的王进喜王铁人就是从玉门油矿出去的。克拉玛依是新中国亲生的儿子,当然是讴歌重点了。
诗人闻捷,原是新华社新疆分社名记者,后也做到分社领导。他也有一首五十年代关于克拉玛依的抒情诗歌“夜莺飞去了”,今天关注的人可能不会太多。特录如下,可感受一番那个清纯时代的青春、爱情、劳动、民族及蓬勃建设发展的年轻共和国。
夜莺飞去了,
带走迷人的歌声;
年轻人走了,
眼睛传出留恋的心情。
夜莺飞向天边,
天边有秀丽的白桦林;
年轻人翻过天山,
那里是金色的石油城。
夜莺飞向天空,
回头张望另一只夜莺;
年轻人爬上油塔,
从彩霞中瞭望心上的人。
夜莺怀念吐鲁番,
这里的葡萄甜、泉水清;
年轻人热爱故乡,
故乡的姑娘美丽又多情。
夜莺还会飞来的,
那时候春天第二次降临;
年轻人也要回来的,
当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矿工。
新疆以地域广大闻名,这次我们游玩新疆在设计路线时,就以贯穿南北疆的铁路来连接路途十分遥远的每个景区景点。火车车厢可走动、可坐卧,比动辄十几个小时或八九个小时的大巴中巴好受多了。我们先是从乌鲁木齐乘坐Y958次列车前往北屯。新疆Y字头的火车是一种旅游专列,甚至有上下两层的车厢。然后从北屯拼车前往喀纳斯景区外的售票中心贾登峪。北屯火车站边的客运站里有很多的士司机会来拉客,过去四个人拼车去贾登峪每人一百元搞定,最近司机喊价每人是150元,但可以砍价。所谓的黑车,其实也就是有牌照的出租车了。
我们离开喀纳斯景区第三天是入住禾木景区,从禾木售票中心返回时,听从了客栈老板的建议,从禾木景区售票中心拼车前往布尔津县城,每人100元上下,然后再从布尔津拼车回到北屯火车站,这样可少走200公里路。再下来是从北屯乘火车去克拉玛依。
克拉玛依是个十分干净漂亮的城市,会给人一种很新的感觉。城市大道两边一般看不到什么行人,更没有什么自行车、电动车之类穿梭纵横。跟国内其他繁荣的都市一样,这里大街周边停满了各种私家小汽车,各色酒店宾馆、百货卖场、健身美容、酒肆食府、夜店歌厅,应有尽有。充分体现了这个只有二十多万人常住人口城市的消费实力。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个小小城市的网络居然还是4G,,这在新疆地区少见了。
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克拉玛依这个地方自然是靠油吃油了。
因为赶时间关系,我们花了450元包车去了郊外的乌尔禾世界魔鬼城。包车司机是一个疆二代大姐,很健谈。我们去往的乌禾尔魔鬼城公路两旁都是辽阔的油田,到了魔鬼城外更让人惊喜不已:一边是造型奇异的各种雅丹地貌,另一边是茫茫戈壁上密密麻麻的石油磕头机 。
克拉玛依这个地方,现在除采油炼油是国有的在做,其余的有关石油的配套产业已全部放开,私人资本早就进入。与山西煤老板的风格不同,这里潜伏着很多几亿十几亿富得流油低调再低调的油老板。就是这里国有油田的退休工人,司机大姐说,他们每月的退休金也有一万多人民币。所以大家都说,克拉玛依是全疆数一数二富有的城市。
让我们印象深刻的是,城市里到处是新盖的商品房,那么多高高塔吊下,正在盖的或已竣工的高楼大厦从车窗外不断掠过。也有一些烂尾楼,可能是这三四线城市在调控下的一种现象吧。新疆现有的房价首府乌鲁木齐是一万多,其他地市三四千,四五千人民币。这克拉玛依则是五千多元。
克拉玛依市也是个维、汉、哈萨克等杂居的城市,是一个在一片戈壁荒野上建起的新城,几代支援油田建设的人累积下来,因此汉人居多。在北屯去克拉玛依的车厢里。我们认识了一位北屯嫁到克拉玛依的汉族大妈。问她是疆二代吗,她笑笑说,不止啦。这位大妈看过去已是退休年纪,身材是桶腰之类的,但很结实不臃肿,让人觉得有点面善。交谈中,突然记起来,她有点象我小时候看小人书时认识的苏联作家高尔基作品《童年》里,那个慈祥的穿裙子着披巾的外祖母。有意思的是,这个大妈还果真有着俄罗斯的血统哩。
大妈告诉我们,她就是地道的新疆汉人啊,不是什么二代三代的。
原来大妈的祖上是东北人,她的祖父是抗联战士,当年他们跟日本关东军在白山黒水间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周旋,后实力相差太远,抵档不住。祖父那支抗联队伍就撤到苏联境内,先求生存吧。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动人曲折的爱情故事,年轻帅气的祖父竞跟当地一个白俄罗斯贵族小姐相爱了,而且是爱得死去活来。其时的大背景是,苏联十月革命之后,这些贵族的社会地位一落千丈,特别是在斯大林主义的统治下,阶级斗争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压得这些原本体面的社会阶层喘不过气来。但贵族小姐毕竟还是贵族小姐,那种教养、优雅是很难也一落千丈。也许是这位聪慧的白俄小姐早就看透了自家的国度吧,她没有在山楂树下徘徊,而是坚决无悔地选择了与这位中国抗日分子的异国异族婚姻。
就在大妈的父亲出生后,大妈的祖父毅然带着妻子跟新生的儿子来到了新疆。30年代的新疆恰好是军阀盛世才治下,盛世才是东北人,当时又是亲苏联的。大妈的祖父选择来到西北边疆落户,是不是考虑到这些因素,现已无从查证。反正笑咪咪的大妈作为地道的新疆汉人,活得很自在也很自信。她喜孜孜地告诉我们,她的儿媳妇在克拉玛依快要生啦。
四、牧马的哈萨克唱情歌
从克拉玛依继续乘火车进入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首府伊宁市,才第一次真正体验到自己进入异域了。跟在乌鲁木齐和北屯市不同,这里基本看不到一个汉人。
伊宁市斯大林西路。
你想问个路,就有个语言不通的问题。对方或是睁大眼睛,表示你说的我听不懂。要嘛就摇头摊手表示很抱歉。找路上行走的学生打听,这里的学生一是也听不懂我们大胡建人的国语,二是我们也听不懂他们哈腔特重的普通话,同样是交流难。伊宁的哈萨克人跟乌鲁木齐的维吾尔族人不同,首府的维族人多少都会点汉语,可沟通。这里所有的商店、餐厅都是哈萨克人开的,想吃点什么东西,进到店里,他们看我们的表情里是小惊喜里杂夹着小惊奇,也就象我们东部城市的餐厅老板看到冒冒失失闯进来的老外一样:钱多、人傻---。当然,老外还有个毛多。
比如我们想吃点水煮羊肉,“水煮羊肉、水煮羊肉”我们一直在强调并做手势比划,他们其实听不懂我们在说些什么,却也不断点头并用怪异的普通话附和“有的、有的”。然后又一直做出很夸张的请进手势。其时场景还真有点陈佩斯、朱时茂小品的味道嘿。
去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的霍尔果斯口岸要经过的壮丽的果子沟大桥。
第二天,我们去了伊宁远郊的赛里木湖。赛里木湖是新疆海拔最高、面积最大的高山湖泊,是大西洋暖湿气流最后眷顾的地方,所以有着“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的说法,不过当地人说,这“最后一滴眼泪”却比天山天池整个大了一百倍,风吹湖面也是烟波浩渺了。
其实不同的景点自有其独特的看点。也因为天山天池相对小,所以可以看到周边峻拔、雄奇的山峰直插湖底。
天山天池。
涂抹艳丽口红的天池女警,是流动的风景。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是全国唯一的副省级自治州。辖喀纳斯所在的阿勒泰地区以及塔城地区。作家王蒙说,新疆是个好地方,伊犁则是好地方里的好地方。我小时候就常听我家大哥唱一首关于伊犁河谷的歌,歌名忘记了。歌词开头几句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因为它描绘了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边陲风光和异域风情:
伊犁河吔伊犁河
天山脚下牧场宽阔
草儿青青 牛羊肥壮
牧马的哈萨克唱情歌
那拉提草原。
那拉提草原。
五、最地道的天津炸糕在伊宁?
伊犁地区的那拉提草原是国家级5A景区,是一个山地草原,从伊宁市要开车5至6个小时到达。我们报了当地一日游。带队的导游是个头发有点花白,偏瘦偏黒的80后汉人,这个姓黄的导游,话多人活,戴一顶小圆帽着墨镜,乍看就象某个摇滚乐队酷酷的贝司手。问他是疆二代吗。他向我们甩甩手掌,表示不以为然,说自己是老新疆了,祖上是天津杨柳青“赶大营”来疆的。还立马向我们科普说,赶大营就有点象闯关东、走西口,对吧。
高山草原上有哈萨克牧民的毡房。鲜牛奶一份10元。
都知道赶大营是清光绪年间的事件了。当时左宗棠率西征大军收复新疆,杨柳青贫苦的小生意人货郞肩挑小篓追赶西征军大营做生意,此谓“赶大营”, 时有“三千货郎遍天山”之说。此后,天津杨柳青人先后有一万五千人移民新疆,或成为坐商或成了巨富。现在乌鲁木齐、伊犁等地的赶大营后人有时会笑称,最纯正的杨柳青话还是在新疆,最地道的天津炸糕和包子也在我们这。
这位黄姓后人也真会做生意。本来我们到达那拉提大门,景区内部是有区间车的,但这个黄导老兄在车上事先把景区的区间车说得一文不值,然后就推荐他要来的车子,没办法,最后我们报一日游的几十个人每人都要向他交100元的乘车钱,这个人无票无据地一下子就收了几千元款项,也是呵呵了。
去途边的巩乃斯河。
路旁等待收割的玉米。
说到新疆的汉人,我们这次在疆的十几天里,接触到的也是各有特色。那天在北屯,我们找到一个吃早餐的地方,老板姓李,是个来疆二十多年的汉人。李老板原是河南人,是一处比较贫困地区的人吧,他不愿意多说。这老板是政府安置移民来的,先是在河南老家注销户口,然后是这边给地给安排房子落户,他说自己是兵团的,现在有退休待遇。闲着无聊吧,就在火车站旁开了一家小食店。有意思的是,他小小的店铺的四壁挂满了本人的书法作品,
看来,他很兴趣书法,对自己的作品也很有自信。我也认真看了一下,他的这些笔墨还真不怎么样,临帖的工夫差得多,行草也没什么章法。自己高兴就好吧。问起跟原来在老家的对比,这位李姓老板对新疆这边的生活表示十分满意。“孩子也都在这边长大找了工作“,“不会想回去了,就归根这边吧,”“这里也是我们家乡啦。”
不知道这位李姓兵团退役战士是否知晓,现在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不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批戍边屯田的队伍。早在公元前60年,西汉王朝就在新疆轮台设立了西域都护府,接着就有了政府派往西域屯田的官兵。
这是在乌鲁木齐自治区博物馆内拍摄的郑吉塑像,郑吉是西域都护府首任都护,淅江绍兴人,他在西域二十多年功绩卓著,被封为安远候。《史记》评曰:汉之号令班西域矣,始自张骞而成于郑吉----。两千多年过去了,当年在西域戍边屯田的汉族官兵以及他们的后人,他们才是新疆最早的原住民之一,比有的少数民族进入西域新疆的时间早多了。
六 、喀什古城2100
喀什古城是国家级5A景区,全称是喀什噶尔古城,拥有2100多年的历史。古城位于南疆喀什市中心地带,占地总面积约3·6平方公里。其风貌独特,街巷纵横交错、建筑高低错落。素有“不到喀什不算到新疆,不到古城不算到喀什”之美誉。
我们乘坐火车到达喀什火车站,就住在站旁的一家酒店,从那边坐20路公交几站就可直达。喀什市区不太大,其它的喀什景点如香妃墓、东门大巴扎等,也是从这里出发转乘公交,十分方便。
古城每天早上10点半都有个开城仪式。这是维尔族姑娘在跳节奏感极强的欢迎舞蹈。
七、晒着太阳逛夜市 吃吃吃
古城的夜市往往是晚上八点多就人流湧动,异常火暴。其时,这里的太阳还高挂天上,笑看吃货。对我们这些初次来喀什的人来说,最大的遗憾就是在行程安排上,没有给喀什美食留有足够的时间。
羊肝羊心都剁碎了和白米混装在羊肠里,羊肺则与面粉、鸡蛋、牛奶一起加工成了膏状物,再配上混有辣椒的面筋, 一碗羊杂碎初步形成了。然后配上羊汤和香菜就可开吃。
羊蹄一个7元。
一盘羊肉31元。
手抓饭小份的25元。新疆的手抓饭特好吃,我们第一次是在乌鲁木齐一家维族人开的餐厅里吃的,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大块盖在香喷喷米饭上面的羊肉,其美滋美味,无法言传。
烤蛋。一个鸡蛋、一个鸽子蛋,放在一个鹅蛋里,去掉一些蛋清,三个蛋加蜂蜜及调料搅拌均匀,然后放炉子里烤熟,一份25元,只不过我们吃在嘴里感到味道怪怪的,吃个稀奇罢了。这里还有烤驼鸟蛋。
喀什人吃鸽子的历史有几百年,现在喀什每天要消费的鸽子达一万只左右。这道鸽子面汤香嫩可口,30元人民币,我们是在古城外的市区里消费的。
烤包,羊肉馅,每个两元。跟我们的煎包不同,烤包是放在火坑里烤出来的,口味自然也不一样。
新疆的馕,最大直径约40厘米,价格一个从七元到三元不等,很香,耐吃,微盐,口味独特,可存放一个星期左右,在疆长线旅行必备。
这羊肉汤是在古城外的喀什市区里消费的。每碗16元,美味可口,我们是在一家小年轻开的餐厅,通过比划互猜完成了这次美食。
喀什跟伊宁一样,充满异域风情。跟这里的维尔族兄弟姐妹接触相对多了,就会让人感到这些少数民族人群的和善与诚恳。不知为何,这里懂几句普通话的维族生意人,都会操作怪怪的口语友好地对我们说,你们是从广东来吧?
古城外观。
八、喀什风情南疆人文
出了喀什古城正大门往右拐,走了不长的一段路就可看见东北端的高台民居。这是一处建于高40多米,长800多米黄土高崖上的维吾尔民族聚居区,距今已有600年历史。这里的房屋依崖而建,维吾尔人家人口增多一代,便会在祖辈的房上加盖一层楼,这样一代代,房连房,楼连楼,层层叠叠,弯弯曲曲,形成了忽上忽下,纵横交错且四通八达的50多条小巷。这里的民居以土房为主,砖房点缀其间,如迷宫般错落有致。
高台民居的独特魅力,使得它成为阿富汗题材的美国电影《追风筝的人》的取景拍摄地。
《追风筝的人》是美籍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赛尼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是处女作加成名作。是2005年美国排行第三名的畅销书。书中讲述了阿富汗一个富家少年阿米尔,和家中仆人小孩也是阿米尔的玩伴哈桑,他们关于风筝的故事。
阿米尔从小展露写作才华,但性格怯懦自私,哈桑正直、忠诚,一直是为阿米尔少爷着想。俩个少年都是斗风筝的高手。后苏联入侵阿富汗,阿米尔一家移民美国,他长大后成为一名医生。哈桑也长大了,因护看阿米尔的宅院遭到塔利班的杀害。哈桑唯一的儿子被卖到奴隶市场。原来哈桑真实的身份却是阿米尔父亲与哈桑的母亲,一位女仆的私生子。阿米尔后来知晓了这一切,他毅然返回战乱中的阿富汗----
阿富汗风筝比赛中,胜方要用自己的风筝线切断别人的风筝线,让对手的风筝掉下来。在这个获得奥斯卡单项提名奖的电影中,伴随着一群群代表不同比赛方的少年的奔跑、欢呼、拍手。参赛的各种色彩斑斓、造型各异、大小不一的风筝,在喀什这个高台民居上空忽高忽低、盘旋起伏、呼呼作响,争奇斗艳。
我们那天去的时候,因为这个古民居要改造升级,已不让参观。我们只得四处打听,后绕道跑到高台旁边上拍拍照,体验一番。却无法走上高台民居高高的台面上感受一下阿米尔、哈桑他们欢乐的天空与野性的风筝,有点遗憾。
地处喀什市中心地段的艾提尕尔清真寺,是全国最大的清真寺之一,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清真寺前广场。
喀什的东门大巴扎。据说里边的东西会比乌鲁木齐国际大巴扎的便宜。
香妃墓。
这里的商店门口都有道铁栅栏,隔着这铁杆杆他们的生意照样做。
这喀什市区里还有一事,也是怪怪的。就是上任何洗手间,都要交上一元钱,如同坐公交。我们一大早出门逛逛,晚上回到酒店,感觉一天下来,上洗手间的花费比起购买矿泉水的还要多,这小日子过得入不敷出了。
喀什市区。
都知道西部歌王王洛宾是从遥远的地方青海来到新疆北疆的,但知道王洛宾后又去了更遥远的地方南疆喀什的人,可能不会是太多。当时王洛宾先是被判劳役两年,被押到一个叫南山的地方与那些战犯、杀人犯一起烧石灰、背砖、伐树、架桥---。后来是时任南疆军区司令员的独臂将军左齐,到乌鲁木齐开会听说了王洛宾的事,他向上面写保证书,要求把王洛宾弄到南疆来“监督改造”,如果王洛宾从喀什边境出逃什么的,左齐负政治责任。王洛宾后来说“我一生被两个将军救过,一个是国民党的马步芳,一个共产党的左齐。”王洛宾说,是左齐将军让我得到喘息,不然每天那么繁重的劳役,我洛宾早就在南山累死了。
30年代,王洛宾参加了抗战宣传,属丁玲的战地服务团。后国民党兰州军统方面认为王洛宾是共产党,就把他秘密抓捕投进监牢,关在狭乍的单人监房。军阀马步芳喜欢王洛宾的歌,他说,军统也是扯蛋,王洛宾会是共党吗?就把王洛宾给保出来,并做了马家军的音乐教官——这也是后来王洛宾不断被判刑长期坐牢的根源。
王洛宾到南疆后,马上被安排到南疆军区文工团,从事他的音乐创作。这段时间,他陆续改编创作了不少脍炙人口的具有南疆风味的作品,如《沙枣花儿香》,《喀什噶尔舞曲》,《牡丹汗》等。
多少年后,王洛宾在北京与左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说起当年的救人之恩,左齐将军不无任性地说,没什么复杂的想法,我不就是喜欢那个《达坂城的姑娘》嘛。
达坂城的风电。
打起手鼓,在吐鲁番火焰山大峡谷千佛洞外,与维吾尔族老汉共奏一曲恢谐奔放的“达坂城的姑娘”。
王洛宾的那种年代过去了,古老的喀什噶尔正与现代接轨。
喀什与巴基斯坦瓜达尔港的交通正在加快对接,喀什将成为直接沟通印度洋,连接内地,辐射中亚的重要枢纽。一带一路的大手笔,会给这个古老的维族聚居地带来翻天覆地之变!
公子不歇文
子娘图
2018年秋